亭塔樓閣皆印記
原標題:海南古建背后的地名文化
亭塔樓閣皆印記
清咸豐《瓊山縣志》中的塔市。楊樹供圖
海口府城鼓樓,位于海口市瓊山區(qū)府城鎮(zhèn)文莊路南端。海南日報全媒體記者 袁琛 攝
■ 楊樹
在海南,參考當(dāng)?shù)氐貥私ㄖ飦砻牡孛毡榇嬖冢热绾?谑?、瓊海塔洋?zhèn)、文昌約亭墟、澄邁美亭村……地標建筑地名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(nèi)涵,以建筑物來命名,往往代表著當(dāng)?shù)赜杏凭玫臍v史文化。
塔 石塔、塔市
??诃偵絽^(qū)有村子名曰“石塔村”,此村原名文峰村,“文峰”之名,來自于村中的文峰塔,后來村子改名“石塔”,也與村中有文峰塔這個石塔有關(guān)。此村由“文峰”改名為“石塔”始于何時已難以考究,但可以明確的是,清末已經(jīng)有“石塔”之名,清光緒《瓊山鄉(xiāng)土志》有記載:“文峰塔,在城南石塔村。”
曾經(jīng)矗立于瓊山府城城南的文峰塔,在海南歷史上曾赫赫有名,一度與城東北角的明昌塔齊名。廣東分巡雷瓊兵備道、瓊臺書院創(chuàng)辦人焦映漢曾作《重建文峰塔碑記》,碑記有云:“文峰,在瓊邑丁村之東南?!仁怯惺⒅?,如立筆狀,明以前海南科第特盛,理學(xué)名賢互相炳蔚,雖曰人杰,亦地靈也。歲久塔就圮,陵蕩不復(fù),科第漸嘆寥落?!?焦映漢對海南文教發(fā)展作出過巨大貢獻,在他筆下,石塔村的文峰塔對于海南來說至關(guān)重要,“是此峰實關(guān)一郡人文,石塔興廢,尤有系焉”。
因丁村是大村,而文峰塔位于丁村東南側(cè),因此文峰塔也被稱為“丁村塔”。如今,位于府城之南的文峰塔已經(jīng)不存,但“石塔”之名卻留存了下來。
??诿捞m區(qū)沿海有村子名曰“塔市村”,此村的前身為塔市墟,清道光《瓊州府志》有記載:“塔市墟,在演順三圖?!痹鷷r,塔市西側(cè)的鐘嶺之上曾建塔一座,民國《瓊山縣志》有這樣的記載:“鐘嶺,在縣東四十里演順三圖塔市西。俗名塔上峰,古名順村嶺?!疅o我曾建塔于此,今廢。”
《瓊山鄉(xiāng)鎮(zhèn)概覽》又有記載:“本鎮(zhèn)北端的塔市墟,是明代一個姓胡的道臺,在此高處建一座11層的石塔,塔下設(shè)鋪集市,人們以塔名墟,故稱塔市墟。雖然1967年石塔被毀,但塔市猶存?!彼兄苓呍缃ㄓ泄潘貐^(qū)也因塔得名,不過塔市因哪一座塔得名,如今實難考究。
瓊海有鄉(xiāng)鎮(zhèn)名曰“塔洋鎮(zhèn)”,“塔洋”之名,也與古塔有關(guān)。如今,塔洋鎮(zhèn)有一座高七層的古塔,名曰“聚奎塔”。清乾隆《會同縣志》有記載:“聚奎塔,在縣西南半里,即縣治八景之一。萬歷乙已,知縣盧章創(chuàng)建,自夏迄冬告成。先是,知縣夢一青衣者名霄維,躡塔頂吟曰‘奎塔插天連中第’,因名聚奎塔。”
古人將聚奎塔之景稱為“奎塔凌霄”,此為“會同八景”之一。明代海南進士王弘誨有詩《奎塔凌霄》,詩云:“七級浮屠快一登,五都云物擁雕陵。巍峨上界占奎聚,縹緲中天步月升。望氣幾人逄尹喜,傳經(jīng)此日愧盧能。從君一叩西來意,苦海何年訂上乘?!?/p>
聚奎塔遠近聞名,以至于后來發(fā)展演變成為地名?!八蟆敝八?,正因聚奎塔而得來?!把蟆痹x應(yīng)為“垟”,此地有大片田垟,人們?nèi) 皥敗钡闹C音字“洋”為名,“塔洋”由此得來。
亭 約亭、美亭
在??谂c文昌的交界處、文昌東路鎮(zhèn)轄區(qū)之內(nèi),有一個約亭墟。“約亭”之名,是沿用了古代此地的一座建筑“約亭”的名稱。
古代海南有很多座約亭,這一種亭子,最主要的功能是用來宣講圣諭、鄉(xiāng)約。民國《瓊山縣志》有這樣的記載:“雍正二年頒圣諭廣訓(xùn),又頒十二條附律,令鄉(xiāng)社設(shè)立約亭,每月朔望,紳衿耆民人等就各約亭宣講?!辈贿^,有學(xué)者認為,文昌東路鎮(zhèn)的約亭不同于別的約亭,這是一座“相約之亭”,背后還有一個關(guān)于明代海南名士丘濬與其好友邢宥之間交往的故事。
邢宥生于文昌,丘濬生于瓊山,二人同生瓊州,又前后考中進士,同朝為官。兩人氣味相投,終成為至交。明代成化六年(1470年),邢宥致仕歸鄉(xiāng)。十年之后,丘濬的母親去世,他由此回鄉(xiāng)守孝三年。在回鄉(xiāng)期間,丘濬多次前往文昌探望邢宥。在一次送別丘濬后,邢宥寫下了著名的詩篇《送丘仲深至葫蘆口占》。
邢宥賦詩云:“與君相送到葫蘆,酒在葫蘆不用沽。共飲一杯辭別去,君行西出故人無?!焙J也即葫蘆鋪,即今天約亭墟所在地,邢丘深情交往,并在葫蘆鋪送別賦詩的故事為當(dāng)?shù)乩习傩账蚪驑返?,清末時人們便在此筑亭紀念,此亭即“約亭”。
1988年出版的《瓊山鄉(xiāng)鎮(zhèn)概覽》有記載:“清末,人們便在此建立亭,稱為‘約亭’(亦稱丘邢餞別紀念亭)以示紀念。后石亭損壞,又于1933年重新建起鋼筋水泥結(jié)構(gòu)的亭臺,亭前置一牌門,匾額題刻‘丘邢紀念亭’五字,亭內(nèi)正中有丘邢兩公遺像,兩側(cè)還有碑序、邢公題詩、捐款署名等六塊石碑,成為人們緬懷先賢的文物古跡?!焙髞?,人們以亭為名,“約亭墟”由此誕生。
澄邁有村子名為“美亭村”,后此地曾設(shè)鄉(xiāng)鎮(zhèn),命名為“美亭鄉(xiāng)”。美亭舊名“馬亭”,清嘉慶《澄邁縣志》有記載:“邁嶺市,在水北都。舊名馬亭,有約亭一座?!边@一座約亭,是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約亭,即為宣講圣諭、鄉(xiāng)約之所。
相傳,當(dāng)時往來騎馬之人常在此地歇息,同時拴馬于約亭邊,故而得“馬亭”之名。后來,人們又將此地的地名改為“美亭”,這都與約亭有關(guān)。
樓 鼓樓街、樓閣園
國內(nèi)很多地方都有“鼓樓”,??诠臉墙忠灿幸蛔私终浴肮臉恰睘槊?。明正德《瓊臺志》有云:“譙樓,即鼓樓,在衛(wèi)前,元元帥府南門譙樓舊基。國朝洪武間,衛(wèi)使王友創(chuàng)樓三級。成化辛丑,指揮李泰增砌其臺重建,都督張通扁以‘海南壯觀’四字。”
鼓樓,也曾被稱為“文明樓”,明洪武五年(1372年),由海南衛(wèi)指揮使王友在已廢元譙樓故址上修建,后還經(jīng)歷兩次重建。
鼓樓是歷史上府城最知名的建筑之一,登上鼓樓,大半個府城盡收眼底,而且還可以遙望遠處的風(fēng)景。清代海南詩人王懋游玩鼓樓之后曾賦詩一首:“縱步層樓思渺然,瑤臺貝闕憶當(dāng)年。西來秋氣窗中滿,北望晴峰海上妍?!?/p>
鼓樓街在明代時已經(jīng)存在,當(dāng)時是通向城南靖南門的主要街道,因此被稱為“南門街”,后來,因為鼓樓的存在,人們順其自然地將“南門街”改為“鼓樓街”,這一新名稱使用至今。
在海南,還存在以“樓閣”命名的地名,比如文昌文城鎮(zhèn)有村子名為“樓閣園村”,此村邊上有文物古跡“嚴氏大宗祠”樓閣,這一樓閣在遠近多個村落中都有名,后來村子也以“樓閣”來命名。
相關(guān)鏈接
除了與塔、亭、樓相關(guān)的地名,在海南常見的還有由橋、廟、壩、窯等建筑物演變而來的地名,比如東方板橋鎮(zhèn)、三亞藤橋村、澄邁橋頭鎮(zhèn)、文昌大廟村、萬寧公廟村,東方廣壩村、三亞石壩村、儋州灰窯村、儋州瓦窯坡村等。